蟬鳴時雨。

§ 前言

就是標題說的那樣，今天是從鮮網搬走後正式把文章移進來的一周年。

其實我原本以為這裡根本不會有人看我的文（＃）所以，能在這裡還擁有願意給我留言的讀者、甚至是認識了新朋友，我真的很開心ＱＡＱ

謝謝一年來所有陪伴我的人，相信接下來還有很多很多個一年，蟬鳴時雨與初夏都感謝你們的支持（跪

這陣子都很忙，未來沒意外也是會繼續忙下去（趴）不過也因為這樣算是讓自己慢慢成長的過程，之前說的出本的事情，也希望今年真的能順利完成！

之後可能會稍微改變一下方向，大概就是把心力放在長篇上多一點，目前有很多的長篇想寫還有加上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寫完的，會盡力在這種常常覺得快要爆炸的日子裡努力規律更文ＱＱ

因為是具有紀念價值的賀文，我選了一個對我有特別意義的題材ＸＤ接下來也是畢業季了，希望所有要畢業的學弟妹長姊（？）都能把握最後的時光ˋˇ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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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為畢業選個顏色，他也許會很猶豫究竟那個顏色才屬於這個日子。

這個季節總令人困擾，明明是炎炎夏日，熾熱的陽光、蒸人的暑氣讓人完全不願意踏出冷氣房一步，但窗外的景致，卻是四季裡最動人的色彩。校園中，有著這麼一片令他難以抉擇的絢爛斑斕，是當阿勃勒與鳳凰花齊綻的時節，火紅與金黃交織成的夏色。

褚冥漾自認不是什麼很浪漫的人，他也不是那種會戴頂帽子、揹著單眼在花雨中散步吟詩的文青，只是這兩種花就綻放在每日相處最久的校園中，要他不留心都很難；像是私底下約好的，有天他來上學，紅與黃的亮麗便無聲無息的點綴了校園每一分角落。

畢業典禮，會有很多班級在這裡合照吧？

平時也會有攝影師會特地來他們學校拍照，雖然還有段時間，褚冥漾思緒忍不住飄到了即將來臨的畢業典禮。

時間過得很快，快得令他有些無法適應。

好像是所有高中生共同的心聲，即使課業繁重，在學校裡的日子卻是生命裡最快樂的時光。總覺得，好像還在銜接高中的適應期，才過了幾次充滿挫折的考試，不知不覺間卻連最重要的一次大考都已經過去，回首那段埋首苦讀的高三歲月，也會心有靈犀的莞爾一笑。

對他們而言，那是共同走過的日子。

也包括這短暫，卻落下金紅花雨的畢業季。

他忙著把幾天後會用上的裝飾掛上天花板，還在驕傲掛了幾串都很完美，下一串黃花墜飾就筆直的砸在下方的千冬歲頭上。

「呃啊抱歉，我馬上撿——」

「不用了。」

無奈地扶住梯子，覺得乾脆自己蹲下去撿還可以防範人摔下來比較快的千冬歲撿起了黃花，遞給褚冥漾還一邊抱怨：「到底誰會想在畢業典禮掛這種東西……」

「喵喵啊。」

兩個人很一致地望向禮堂舞台上指揮大家布置的畢聯會工作人員喵喵，對方正在要幾個男同學把奇怪的白色招財貓立牌搬進禮堂，左調右移了好一陣子，定位後又叫人把另一隻黑色的也帶進來作伴。

「……算了。」

好不容易掛完手中的每一串花，兩個人在大家忙來忙去的會場邊盤腿坐了休息。

喝著水，外頭幾朵紅花飄了進來，看了眼，褚冥漾隨口說了句：「以後就看不到這些花了。」

「你什麼時候開始關注這些花的？」

「沒啊，只是覺得以後不用再掃它們感覺輕鬆多了。」

大學生應該不用打掃校園了吧，每次他都很衰的抽到那個負責掃外掃的，颳風下雨還要乖乖出來掃掉這些花，真要說對它們有什麼捨不得也在辛苦掃地時全部消失。

沒有回話，千冬歲多喝了幾口水，過幾秒才開口：「可是你不會覺得懷念嗎？」

轉頭注視著褚冥漾，他說。

「以後就不能像這樣跟學長每天在學校裡見面了喔。」

出國留學這件事，其實他們已經討論了有段時日。

前些日子確認下來的時候，褚冥漾可以說是一點都不訝異，如今明明稱呼為學長、卻和他們同年也是因為剛學時就去國外唸了一年書的緣故，畢業後會離開國內也是合情合理，他心裡早就有底他那個學長才不會乖乖的留在家鄉念書，去海外挑戰世界排名前幾名的大學才是學長的風格。

聽說一大堆人都勸學長要留下來，還有人跟他說褚冥漾人在台灣怎麼捨得拋下他等等，身為當事人褚冥漾自己聽了都很想說學長才不是會為了他放棄大好機會的人。

而且，就連他都希望學長能去與他能力相符的地方發展。

但是幾乎四年都見不到面欸。

褚冥漾也不知道，他就這麼答應學長到底對不對。

而且，兩人相處的時間跟到畢典前的悠閒日子一樣長，也就是幾乎所剩無幾。

畢業典禮當晚就要馬上去國外處理一大堆麻煩的入學手續，褚冥漾突然想到這樣那天送行前他該說些什麼？

畢業快樂？可是一畢業就分開一點都不快樂啊。

還是他要跟學長說在外面不要偷吃才對——只是感覺這樣講他們離別前的最後回憶會是一顆砸在他頭上的拳頭。

可是，學長要離開他整整四年，再怎麼樣還是會無助和擔心啊。

「學長要是知道你對他這麼不放心一定會很傷心。」

聽褚冥漾講完，千冬歲發表了評論。

是學長太不給人安全感好不好，褚冥漾想。

跟學長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跟一個大燈泡相處，動不動就吸引一大堆趨光性昆蟲，雖然最後那些蟲都會被燒死，冰炎這個人天生就是走在路上會被人搭訕的類型這點仍然無庸置疑。

「我覺得，學長不是有了你還會做那種事的人。」千冬歲說，原本還想認真幫助好友脫離這種自暴自棄思想，等到看見褚冥漾那張哀怨的臉才知道對方其實心裡也很清楚這件事。

他只是需要隨便想些事來掩蓋心裡的寂寞罷了。

「別想那麼多。」拍拍褲子，千冬歲站了起身：「不如好好想想那天要怎麼送學長吧。」

「我想了很多要說的話，可是我發現都不能用。」

「誰叫你要選那種講了會被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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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學長交往這件事，基本上是全校上上下下眾人皆知。

冰炎的一舉一動都是女生眼中關注的對象這點很正常，褚冥漾會被牽扯進來則是因為兩年前，學長和他開始交往那一日起。

告白那天他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回想起來，都會覺得要他一個男生去向別人告白根本是一件羞恥到想到都想挖洞鑽進去的事情，不過，他就是這麼做了。那時候，褚冥漾喜歡冰炎也有段時間，被人半拖半拉的才走到冰炎面前表明心意，學長明明一聲好答應的很乾脆，後來還是笑他那天表現的很蠢。

當時一堆人唱衰他們不用幾個月就吹了，結果，兩年過去。

也許等到他出了社會，回頭看這段回憶，會覺得果然是只有學生才能做出的事吧？

兩個人認識的那天、告白的瞬間、曾經在教室外頭等待對方放學的日子，都在這校園裡發生，如今真的要離開了，褚冥漾突然發現原來心裡還是會感到不捨。

唱畢業歌唱到一堆女生都哭得淅瀝嘩啦的，終於要和充滿歡笑與淚水的校園時光告別，褚冥漾側過頭，問了身旁的學長他會不會想哭。

「不就是畢業而已幹嘛要哭。」

也是啦。

在場最有資格哭的大概就他們兩個，卻沒有人有要以眼淚說再見的打算。

「不過，也會有點捨不得吧。」

像是喃喃自語般的輕聲，還是被褚冥漾聽見。

交往後的兩年間，他很開心慢慢的，那個總是冷著一張臉、看不出任何想法的學長開始會向他透漏心裡真實的情感，光能做到這一點，他就知道學長短時間內不可能去選擇他以外的人。

他們手持畢業證書，走在最後一次以在校生身分踏入的校園。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從書包裡拿了枝筆出來，遞給剛聯絡完搭機事宜的學長。

「幫我在制服後面簽名好不好？」他問。

「制服？」冰炎一愣，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

「對，制服後面。」

褚冥漾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用來紀念畢業這一天的方式，他想過制服釦子、畢業紀念冊留一整頁給對方簽名等等常見的方式，最後激發他靈感的，是當同學開始在彼此的制服上簽名的那日起。

每個人的制服都充滿各式各樣的顏色，只有他的還是空白的。

因為他想把簽名的位置留給一個人。

「簽名這種事每天都能做，又不是不會再見面。」

說是這麼說，冰炎眼裡卻盈滿未說出口的笑意，拔開筆蓋就等褚冥漾自己轉過身去。

「今天不一樣啦。」

畢業，他們認識了三年、交往了兩年，然後把三年來有他有大家有隨便在某個片段裡留下身影的人所製造出的回憶，全部塞進這個日子裡。

同時也是稍晚學長離開前，他們最後以學生的身分在一起的時光。

筆尖在背後寫字的感覺很癢，他忍住沒動，不想要讓這麼有意義的一天寫下的字歪掉，然後未來每天看到都不知道要感動還是要笑。

「好了。」

也算是，沒有學長的日子裡，讓他明白學長還在他身邊的安心證明吧？

「拿去，」把筆丟給褚冥漾，這次，換冰炎指了指自己的制服：「背後給你，全部。」

顯然地，就算嘴上沒講，學長和他想的也是一模一樣的事。

窗外，是畢業的顏色。

教室內，是兩個人離別前的一點溫存。

簽完彼此的名字，他們也沒做什麼，應該說，在冰炎湊近褚冥漾、想做些什麼的時候，外頭熟悉的呼喊聲打斷了他們。

「漾漾和學長——趕快趁學長還沒出國前我們一起去玩！」

往下看，那些他們這三年間所認識的好友，就在一片畢業的色彩中向他們揮手。

嘆了口氣，冰炎暫停了原本要做下去的動作，站起身來朝褚冥漾伸出了手。

「走吧。」

畢業快樂，他們笑著對身邊的好友說。

兩個人、即使今後將往不同的方向走去，這繁花繽紛的午後時分，他們穿著寫著對方名字的衣服、牽著手，也在這分別前的一小段時間裡這麼告訴彼此。

畢業快樂，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