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得的前言一下
聽說平常初夏是不寫前言的,但我先懺悔一下……
明明說好上個月就要更的這個月都快過完了
真的很對不起QAQQ
嗚我會努力的希望之後不會再拖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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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炎現在的心情只能用莫名其妙來形容。
真的只能用莫名其妙,從他被一個第一眼看起來還端莊溫柔的少女突然爆走腳跨在椅子上對冰炎飆罵一頓之後,他好像還在不爽之餘做了什麼把自己賣了的決定……尤其現在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身後那個從他回來以後已經笑了超過半小時的女人。
那個笑到還會不時岔氣的少女、更正,是看起來像少女的女人,在冰炎的認知中是個年齡是他N倍的老太婆,雖然算是撫養他長大的重要人物,但現在他只覺得這女人煩到他今晚快二度翻臉。
大概是笑累了,名為扇的女人還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裡滿帶笑意地開口:「怎麼樣,會去赴那女孩的約嗎?」
白皙的手臂終於爆了一條青筋出來。
俗話說事出必有因,今天晚上他的行動,原因要追溯到大概幾個星期前扇突然和他討論起婚事的那一日。
那時扇宣稱找到了他亡故父親的遺言,一張破破爛爛的紙上寫著畢生的願望就是讓兒子在成年時候娶妻成家,還哭的梨花帶淚的,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一邊拿冰炎的衣服擦淚一邊說可憐了他父親還沒親眼看見兒子成婚就離開了,要是在這一年時光裡冰炎還是無妻無子要怎麼和那死去的父親交代——當然冰炎當下第一個動作是扯回衣服順便多補一拳。
說的好像是他丈夫的遺言一樣,冰炎都懶得吐槽是在演哪齣,先動手還比較快讓他有時間來思考扇說的話。
他是知道他的父親是一個行事作風很特別的人,但這種畢生願望會不會太沒有邏輯又沒意義了點?
冰炎所居住的地方名為守世界,顧名思義,是被守護的世界。在這裡擁有形形色色的種族與各式各樣的力量,與之相對的就是單由一般人類組成、種族單調的原世界。
身為誕生於守世界的一員,無論是在這裡或是原世界,冰炎都擁有與眾不同的身分。
在守世界,他是燄之谷公主與冰之牙王子的孩子,理應是個備受矚目的混血精靈王子,卻因千年前的大戰與一些無法向世人公開的原因,在扇背後的無殿協助之下,來到千年後的這個時空過著和一般人一樣、卻隱藏自己真實身分的生活。
他也知道在這個年紀許多貴族都已經論及婚嫁了,扇八成也用一種對兒子的心情希望他快點成家立室,但就是明白這些冰炎還是對這種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過,既然是父親的遺言,說什麼都有完成的必要。
想了一想,最後冰炎決定用一個對大家都有交代的方式,動用他在原世界的身分——怪盜冰炎。
怪盜冰炎大概是他在無聊加閒來無事看動畫下的產物,一開始冰炎以為原世界的居民只會把他當成一個動畫腦殘粉,結果因為他那張臉跟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秘氣質,他在原世界一路紅到每次犯案都會有外國媒體前來採訪的程度。
既然不用擔心會被警方抓到,大概也過著隱藏身分的日子久了、膩了,他乾脆就在原世界扮演了讓警方都頭痛的怪盜冰炎,放縱自己好好的玩一場。
於是,飽覽兩個世界各式書籍的冰炎想到的是一個老套的梗,學著原世界怪盜史中出了名的怪盜紳士:亞森羅蘋去「擄獲芳心」。
而冰炎看上的,是原世界擁有不小勢力,財力豐厚的褚氏財團的千金,雖然他並未親自見過這位千金本人,但聽聞是位長髮飄逸的美麗少女,且辦事手段精明優秀,差不多也到了適婚年齡,是原世界眾多男性追求的對象。
秉持著「憑他這樣讓個女子傾心於他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的想法,學習了亞森羅蘋風流倜儻的精神,下場就是像現在這樣被一個身為罪魁禍首的女人笑了半小時……
當初冰炎會看上這位千金,也是在扇給他的幾張建議名單中選出的,雖然不免覺得扇對這件事情熱心過了頭,但想到她可能曾經有過的母親心理,冰炎也就懶得多想了。
而之所以稱為罪魁禍首,除了對象是她挑的這件事以外,是因為在稍早(至少冰炎覺得)計畫快成功時,扇一通電話打來,告訴他那張根本不是他父親的遺言,是她自己把冰炎接過來的時候寫下的要這個小孩做到的事列表……也就是說,他的父親並沒有要他在成年時結婚這種事。
「反正你遲早都要結婚的啊,看在我把你帶到這麼大的份上也是該實現我的願望吧,你就現在把人家帶回來也好有個交代嘛。」
扇一邊用開玩笑的語氣告訴冰炎一切都是誤會一場,殊不知電話另一頭有個人只差沒捏爆手機。
原本就對自己婚事沒什麼興趣的冰炎一聽到短時間內不用管這件事,當下當然就跟少女說了聲抱歉人就準備回家宣洩心裡的被耍的怒火。
結果,那個一開始還有點害羞的少女,突然就像被什麼附身一樣動作粗魯不說還指著冰炎罵了一堆不要臉的同義詞,就是是自己不對,被人這樣指著罵冰炎唯一的選擇只有嗆回去。
到了最後他一衝動就接受了少女的挑釁,甚至答應了少女要共進晚餐,做出了「會把人家追到手」的承諾。
這大概會成為冰炎一生當中最後悔的一件事,尤其最讓他不能接受的事他居然忘記檢查房內有沒有任何的攝影魔法或是道具……看看扇現在的反應不難想像錄像的另一頭她是用怎麼樣的表情在觀看這一場鬧劇。
「去不去啦——」扇依然不放棄她的死纏爛打,忍住即將爆開的第二條青筋,冰炎做出了決定。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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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少年褚冥漾,除了家裡稍微有錢一點人生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現在正在經歷他生平最有奪走他生命危機的瘋狗浪。
勾起了溫度比冰點低一點的微笑,褚冥玥發出了不容違抗的絕對命令:「你這個星期給我去赴約。」
「自己挖出來的洞就自己埋起來,總不能讓人家孤獨地吃晚餐吧。」
其實褚冥漾比較想跳進洞裡把自己埋進去。
他一直到前天深夜才知道來他也有褚家的基因在,撐起公司手段不容懷疑的老爸、他那強勢的老媽、比魔女還可怕的褚冥玥,的確是沒理由會養出一個懦弱沒用的褚冥漾。
在冥玥的逼問下供出了前一夜的詳細情況後,冥玥還用讚賞的口氣稱讚了他一番,恭喜他終於發掘出潛在的褚家因子了,爛男人就要用給他死的氣勢對付。
結果那爛男人沒死,還被邀了一頓飯。
完全不理弟弟接不接受他的提議,褚冥玥繼續安排行程:「當天辛西亞會過來幫你挑衣服跟化妝,你記得要先準備好。」
「又要化妝!」
冥玥那個外國朋友化妝技術超可怕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要再穿女裝!
「難不成你要穿這樣跟人家去吃飯?」
有什麼不好,讓那個怪盜冰炎知道真相不就會知難而退了嗎?
……算了,褚冥漾開始認清現實,冥玥大概就只是想看戲而已,爭辯的有用程度只會和那笑容的陰險強度成反比。
看褚冥漾一臉悲戚的接受了自己的處境,褚冥玥拿出手機播了通電話,卻不是通知她那漂亮的外國朋友。
露出了微笑,她的計畫一切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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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ning Primrose,隸屬褚氏財團旗下的高檔西餐廳,據說一餐下來少說也是數張藍色小朋友——不對,會來這邊的人多半不會帶紙張這種東西在身上,人手一張卡刷過去就是四到六位數。
如同店名一般,柔黃色是整間餐廳的基底色調,溫暖舒適,卻不失優雅高貴;刀叉與盤子碰撞的高亢、高腳杯杯壁相觸的清脆充斥著整間餐廳,古銅色的大門被輕輕推開的瞬間,空間裡便多了服務人員禮貌的招呼聲。
踏入餐廳的是一位年約十七八歲上下的少女,及胸的黑色長髮向後梳成了公主頭,亮眼的水鑽髮飾綴飾柔順的髮絲;腳上踏著靛藍色的低跟鞋子,前頭鑲著水藍色的鑽飾,洋裝的天藍色調搭配了一身溫和色彩。
踏著腳步進入餐廳,少女面貌算是清秀可愛,年紀輕輕就能踏入Evening Primrose絕非泛泛之輩,招來了靠近門口幾桌客人一點議論。
無視周遭的目光,褚冥漾和服務人員確認著訂位資訊,然後錯愕的發現,在他來到這裡之前已經有一個人先進入了包廂裡。
讓服務生引領著走到包廂門口,褚冥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心裡還是有點緊張的,畢竟兩人上次見面是在那麼不愉快的狀況下,與其說擔心待會一看到對方就吵起來倒不如說根本連開頭該說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種緊張的思考下,他在無意識的狀態之中坐了下來,直到服務生離開他才驚覺自己終於是和怪盜冰炎開啟了獨處模式。
氣氛很尷尬。
在這裡連餐點都屬預約制,雖然不知道怪盜冰炎喜歡吃什麼,他還是在電話中先預訂了兩份套餐;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不存在的點菜時光過去,等餐的這幾分鐘包廂裡靜的連水杯放上桌子的聲音都嚇了褚冥漾一跳。
「……喝水,不行嗎?」
抬頭看了褚冥漾一眼,總覺得和之前見過的不太一樣、紮著黑色馬尾看起來就像普通大學生的冰炎沒什麼起伏地說了一句,也看不出是覺得他蠢還是單純問他發生什麼事。
不過照著個男人上次的表現,多半是嫌他蠢吧……
沒有回話的打算,褚冥漾當下的心情實在稱不上是好,莫名其妙穿上女裝又來這裡表現得很蠢,害他這麼委屈的人甚至沒有要跟他對話的意思。
「你有什麼東西不吃的嗎?」最後他問,「餐點我先預定好了,如果不吃什麼看還來不來的及換。」
「你點了什麼?」
「蘋香法式焗烤龍蝦佐柳橙焦糖汁搭炙煎鵝肝佐菌菇紅酒醬配甜柚青檸奶油嫩蘆筍。」
「……你有沒有想過要建議這裡把菜單改短一點?」
「聽說這是老闆的堅持,因為名字長一點看起來比較貴比較高級。」
用一臉「你開心就好的表情」,冰炎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麼特別排斥的食物,第一道上來的那個什麼蒔蘿煙燻鮭魚以下省略十五字的開胃菜或是巴啦巴啦的奶油濃湯也面不改色地靜靜吃完。
吃著盤中食物的時候,褚冥漾總算是發現為什麼今天的怪盜冰炎看起來跟平常不一樣了。
印象中,怪盜冰炎最大的個人特色不就是那頭銀色一撮紅的的長髮,為什麼現在在褚冥漾眼前的卻是幾乎可以拍洗髮精廣告的黑色馬尾?
剛才的女服務生邊點餐還不忘多瞄那頭黑髮幾眼,要不是頭髮的主人眼神冷到好像會殺人,服務生大概會忍不住伸手摸個兩下。
盯著因為低頭而垂下的髮絲,褚冥漾心裡逐漸被好奇所填滿。
該不會怪盜冰炎真的是戴假髮吧?
衣櫃裡打開有很多頂不同顏色的,每天看心情換的那種?
他突然想起了一開始猜測怪盜冰炎是個光頭中年大叔這件事,中年大叔這點看來是猜錯了,可是光頭這點還有轉圜的餘地。
那烏黑柔順到有點刺眼的頭髮出自於人工的可能性,好像很高啊。
一邊這麼想著,他的手已經比他的思考還要快了一拍,趁著冰炎抬起頭來之前手一伸就往兩側垂下的頭髮用力扯了下去。
「痛——你做什麼!」
出乎褚冥漾意料的,並沒有任何一頂假髮被他扯下來,反倒是那觸感好柔軟好好摸讓他捨不得放手……
可是當拳頭往他的頭上敲下去時他再捨不得也該放手了。
「嗚哇好痛!」抱著頭蹲在地上,那一拳敲到他的髮飾了,疼痛感加倍。
「痛什麼,我才應該喊痛吧,你沒事發什麼神經?」沒好氣地說著,冰炎放下了刀叉,騰出手來整理被褚冥漾弄亂的頭髮一邊狠狠地瞪著他。
「我以為是假髮啊……」
「蛤?」
「你平常出來不都是銀色的頭髮嗎?我想說你怎麼突然變成黑髮了,才想說搞不好是戴假髮嘛。」
「就為了這種理由……你不會直接問我就好嗎?」
抬頭看著由上而下瞪著他的冰炎,褚冥漾有點委屈地開口:「可以問嗎?」
「隨便你。」停下整理的動作,冰炎突然勾起了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反正不是說要追到你嗎?這麼點問題就怕你問,還談什麼追不追?」
不說褚冥漾都忘了,這次出來吃飯的主要目的可是冰炎誇下海口說要追到他啊。
既然怪盜冰炎都這麼說了,他可是有很多想要問的事。
「你先轉過去。」
褚冥漾還在想要先從哪個問題開始問,冰炎突然間說了這麼一句。
「要做什麼?」
該不會是要在他身上裝什麼奇怪的東西,等把自己的身世揭露完之後就威脅褚冥漾不准說出去不然就引爆之類的?感覺事情攸關到自己的生命,褚冥漾警戒地往後縮了些。
「沒幹嘛。」冰炎手指指了指他的頭髮:「頭髮,亂了。」
好像是剛才他反射性那一拳,弄亂了冥玥她朋友細心幫他紮的公主頭。
把椅子拉到冰炎位置前,褚冥漾身體有些緊繃地坐了下來,讓對方幫他重新梳理頭髮。他對冥玥挑的假髮還算有信心,遠從日本訂製的髮絲自冰炎指尖滑下,完全不用擔心有被識破的嫌疑。
他從剛才就覺得,這個男人的手很漂亮,雖然不如女孩子的手那般纖細,但也是修長而白皙、在男性之間少見的,讓人忍不住會想多欣賞一下的手。
被這樣的手梳理頭髮,又在這種環境下,感覺很不真實。
破除了那些禿頭之類的猜測,褚冥漾開始想到,很多人都說怪盜冰炎大概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件事。
也許,他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水鑽髮夾輕扣上的聲音自腦後響起,伴隨的是怪盜冰炎好聽的聲音:「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褚冥漾心中一直有個不願意承認的想法。
如果剛才那雙手,摸的是他的頭髮,那就好了。
門輕輕被敲了兩聲,服務生送了名字很長的主餐進來,褚冥漾默默地把椅子移回原本的位置,撇開臉不去看服務生或桌子對面的人。
主餐,才剛上桌而已。